樓上的李老太一大早就敲門,說是老家的親戚送來一大袋兒新鮮的槐花,想送給我們嘗嘗鮮。我家婆婆自然欣喜,便張羅著中午就吃槐花餡包子。我也因為槐花的“介入”再也沒有了睡意,腦海里開始不斷地浮現(xiàn)出當年有關槐花的一切回憶。
作為在農村長大的我,對槐花自然是熟悉不過。每到槐花盛開,院子里、街道旁、山野中到處都是開著白色花瓣的槐花,遠遠望去,煞是壯觀?;被m然賞心悅目,但花期卻不長,短則十天八日,長則超不過半個月,所以槐花更多的貢獻是滿足了人們的味蕾和食欲。這些時候,守家看娃的奶奶們便會忙碌起來,帶著孫兒孫女,提著籃子、搬著凳子、拿著鐵鉤子去摘槐花。這個季節(jié)對于我們這些慣于爬高上低的孩子們來說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因為大人們夠不著的地方,我們便爬上樹去,壓低了枝條,讓大人們采摘槐花,那種能為大人們幫忙的驕傲甭提有多拽了。樹多,花也多,總是感覺才一會兒的功夫就采摘了一大籃子。采摘結束后,大人們開始在斑駁的樹蔭下一邊拉著家常,一邊分撿槐花,而我們則是捉迷藏、丟沙包,玩的忘乎所以了。
擇好的槐花有的人家只是用清水一沖洗,便開始做各種菜肴了。最簡單、最普通的是炒雞蛋,把雞蛋和槐花攪拌在一起,放進鍋里炒,雞蛋一熟,菜自然也就成了。然后是蒸槐花,把槐花和面粉和在一起拌勻,再加點鹽、味精等調料,放進籠屜里蒸,出鍋后蘸著大蒜或面醬之類的就可以吃了。最復雜點的吃法,自然是做槐花包子了。豬肉、槐花是主打原料,豬肉要肥瘦兼顧,太肥了會膩,太瘦了不香,做餡的槐花最好用熱水焯一下,這樣能淡化一下槐花自帶的一點苦味。想想那熟悉的味道,想想那熱氣騰騰地包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槐樹是一種適應性極強的物種,它不像其他花卉樹木那樣“嬌情”。它不僅耐得住鄉(xiāng)野的寂寞,更耐得住城市的煙塵,在嘈雜的城市環(huán)境中照樣茁壯成長,且壽命很長。只可惜,這些年,隨著城鎮(zhèn)化的發(fā)展,農村的大槐樹幾乎被砍伐盡了,城市里原有的洋槐也多被一些可供欣賞的花木所取代,進而為了美觀引進了紅槐花樹,這種有毒的紅槐花,絕對不能吃,開紅花僅僅是為了好看了。
在過去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素雅清香的槐花帶給人們太多美味的記憶,而如今的一代,不要說讓他們吃槐花了,就是聽到說你想吃槐花,都以為你在說夢話?!盎绷治逶卵偦?,郁郁芬芬醉萬家。春水碧波飄落處,浮香一路到天涯?!贝饲榇司耙苍S只能銘刻在我們的記憶里了,那具有時代香味的槐花包子在若干年后估計也只剩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