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理發(fā),我是理一次就哭一次鼻子。說起原委,心里滿是對父親的懷念之情。
我出生在上世紀70年代初的一個小山村,母親拉扯著我們兄弟姐妹6人在家務農,父親則每天騎著自行車到近10公里遠的圩鎮(zhèn)上班。
我早上上學時,也是父親上班的時間。而黃昏放學回到家時,則常??匆姼赣H修理農具、編織竹具和茅草的身影。在我印象中,父親亦工亦農,耕田種地、買菜燒飯,樣樣俱能,就連我們兄弟理發(fā)的活也被他承包了。
黃昏時分,我搬來一張木椅端端正正地坐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憑著一把手推剪子、發(fā)梳,父親便開始展現他的理發(fā)“絕活”。我只感覺到,父親溫暖的手撫摸著我的頭,手推剪子在我頭上推了個遍,有節(jié)奏的機械聲音,如歌謠般在小院里響起。有時,父親還會停下來,左瞄瞄,右瞄瞄,這邊理理,那邊動動,檢查發(fā)型的對稱與平整。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理發(fā)完后,第一時間跑進屋里照照鏡子,那是我必不可少的程序。鏡子里顯現出來的發(fā)式兩鬢飛起而有棱角,看起來讓我略顯老成。這應該是父親專門配合我的臉型而設計完成的得意作品吧。可我卻不“買賬”,看著看著,便流起眼淚來。
與過去不同,現在出行方便,不論城市或鄉(xiāng)村,有多家理發(fā)店可供選擇。而那時,我們村里近300多人的理發(fā),全靠村里唯一的理發(fā)師傅。他就住在我家屋后,幾乎大人小孩都到他那理發(fā),費用是2毛錢一次。每逢民俗節(jié)日前,伙伴們都結伴去他那理發(fā),熱鬧非凡。
本地姜不辣,自家的飯不香。或許出于這種心理,或許受“熱鬧”的誘惑,那時的我,心里總渴望父親能給我錢去理發(fā)師傅家理發(fā),可每次并不能如愿,須得父親親手為我“服務”,還理得非常有“特色”,那么的“與眾不同”。而在我的觀察里,小伙伴經理發(fā)師傅“出品”的發(fā)式,沒有棱角,四周均是圓圓的,對比之下,心理渴望與之相同,只能鬧脾氣哭鼻子“抗議”了。
事實上,那時幼小的我根本沒有閱歷能理解父親肩上挑起的重擔。父親一個人養(yǎng)活6張口,在當時社會經濟還不很發(fā)達的社會環(huán)境下,實屬不易。家里4個小孩的理發(fā)錢,一年至少也能省下近10元錢。這里省點,那邊省些,父親的勤儉節(jié)約能為家里辦好“大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父親身上各種的“能耐”,是從貧窮艱苦中鍛煉出來,是對貧苦生活積極應對的反映。他常常對我說:“要一分錢變成二分錢用。”正是父輩這種艱苦奮斗,自力更生的精神,讓我們兄弟姐妹能吃飽穿暖,上學接受教育,一步步從小山村走向更遠的路,創(chuàng)造更美好的生活。
(作者:葉澤 單位:廣東電網茂名供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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