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次去山西,是在夏天和秋天。那是山西景色最好的季節(jié),大街小巷游人如織。我陸陸續(xù)續(xù)去了山西的很多地方,但總是與大同擦肩而過。有幾次想去,看到電視里人山人海的場景便望而卻步了,只能在電腦上瀏覽古老的云岡石窟、巧奪天工的懸空寺和云中古剎華嚴寺的樣子。那些洞窟、佛像和懸在空中的樓閣,在我的夢中出現(xiàn),一位將軍踩著祥云從華嚴寺的上空飛來,夢境是如此的清晰。
在荷花綻放的時節(jié),我終于來到了大同。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街道、宏偉壯觀的城墻與一座座高樓大廈,道路兩旁郁郁蔥蔥的樹木和低矮的灌木錯落有致,湛藍的天空被一團團白云簇擁著,耀眼的陽光穿過云朵,照在古城墻上,一片金碧輝煌。大同,我來了!
最先來到讓我魂牽夢繞的云岡石窟。這里游人不多,石窟坐落在視線的右手方向,依山而鑿,氣勢恢宏,東西綿延一公里,一窟一窟緊緊相連,每個石窟都承載了厚重的歷史,讓我應接不暇。
有的石窟在維護,我是從第五窟(大佛洞)開始游覽的。大佛洞窟門兩壁上各雕有一株枝繁葉茂的圣樹,二佛神情安詳,側身于樹下對坐,窟內北壁坐佛高17米,是云岡石窟中最高大的佛像。第六窟(釋迦佛洞)為中心柱窟,被譽為“云岡第一奇觀”,是世界雕刻藝術史上的奇跡??邇鹊窨谭从车氖歉屽扔嘘P的佛傳故事。還有俗稱“音樂窟”的第十二窟,在此窟中游覽,仿佛能聽到樂器奏響,看到裙擺飛揚的歌舞場景,門楣上一組舞伎群動作連貫,氣韻奔放,展現(xiàn)了北魏宮廷樂隊的風貌。最讓我感到震撼的還是云岡石窟代表作釋迦坐像。佛像面圓慈目,大耳垂肩,氣勢雄渾。我端詳良久,感覺有微風從佛像方向吹來,吹過我的裙擺,身后大樹墨綠的葉子在微風中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像一頁頁的經(jīng)卷落在了心里。遠處,似有佛影,似有人影,似有鐘聲、鈴聲、雨聲,也有誦經(jīng)的聲音。有菩提葉飄落,想象中,葉片落進了一個石窟,落在一枝蓮葉上,我仿佛感覺到了絲絲清涼。
從云岡石窟出來,我一直想著那些雕刻和造像……“懸空寺到了!”司機師傅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遠遠望去,層層疊疊的樓閣只用十幾根朱紅色的木棍撐著,緊貼著巖壁,微微向前傾斜。我緊抓扶手,在只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木梯間攀爬,進入懸空寺……下樓途中遇到一對夫妻,他們在一個略微寬敞的小平臺停了下來,向上張望著。看見我過來,穿著白衣長裙的女子笑盈盈地問:“你剛從上面下來吧,上面的路難不難走,我能上去嗎?”我答道:“把圍欄抓緊,一步步地向上爬就能到頂上了。”我離開懸空寺時,那對夫妻還在平臺上張望,女子的裙擺隨風搖擺,她卻遲遲沒有移動腳步,可能是還沒下定決心。我回望懸空寺,仍然能感受到它的險峻,不由感嘆它的選址之險、建筑之奇、結構之巧。
這次來大同,我將住宿地點選在了古城內。從懸空寺回來,信步走在城中,小商販在路邊擺起地攤,售賣各式各樣特色小工藝品和地方小吃。古城中有一個戲臺,一位說書人身著粉色長衫,一開口就是地道的大同口音,精彩的故事引得臺下觀眾不時鼓掌喝彩。
華嚴寺就在城里,正是日暮時分,落日讓寺廟上空的云彩染了淡淡的金色,一群群黑色的燕子在盤旋,一切是那樣寧靜、安詳,仿佛在無聲敘述著久遠古老的故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華嚴寺。據(jù)說寺廟是取《華嚴經(jīng)》“慈悲之華,必結莊嚴之果”的大乘教義而命名。沿著寬闊的石階走進寺中,映入眼簾的遼金風格建筑,在綠松翠柏的簇擁下顯得威嚴而肅穆。進得華嚴寺主殿薄伽教藏殿,里面光線昏暗,順著導游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眾多佛像中有一尊雙手合十、面帶笑容、裙衫飄逸的塑像。導游說,這尊合掌露齒菩薩像被稱為“東方維納斯”。從華嚴寺出來,廟門上有一副對聯(lián):人生百年如朝露活在當下 世間萬象皆浮云樂住心中??吹酱寺?lián),不禁感慨:歲月如梭,當珍惜每一天、每一刻。
大同,你曾如一葉小舟在歷史的長河中漂流,跨江越海,又如一位穿著盔甲拿著長矛騎著駿馬的將軍,馳騁于歷史的煙云中,從云岡石窟到懸空寺,再到華嚴寺,我仿佛能從這一處處古跡中尋得那些滄桑的過往。大同,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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