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國而言,人均累計碳排放遠遠低于主要發(fā)達國家,也小于全球平均。我們追求2060年達到碳中和,其難度遠大于發(fā)達國家。”5月30日,中國科學院院士丁仲禮在中國科學院學部第七屆學術年會上坦言。
碳中和是指人為排放量被人為作用和自然過程所吸收,即凈零排放。丁仲禮表示,2019年,全球碳排放量為401億噸二氧化碳,其中86%源自化石燃料利用,14%由土地利用變化產生。
這些排放量最終被陸地碳匯吸收31%,被海洋碳匯吸收23%,剩余的46%滯留于大氣中。“碳中和就是要想辦法把原本將會滯留在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減下來或吸收掉。”丁仲禮說。
當前,世界各國碳排放處于不同階段,大體可分為四個類型。英國、法國和美國等發(fā)達國家的碳排放在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就已經實現達峰,目前正處于達峰后的下降階段;我國還處于產業(yè)結構調整升級,以及經濟增長進入新常態(tài)的階段,碳排放量逐步進入“平臺期”;印度等新興國家碳排放量還在上升;還有大量的發(fā)展中國家和農業(yè)國,伴隨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的碳排放尚未“啟動”。
歐盟部分成員國率先承諾到2050年實現碳中和,我國也于2020年9月承諾: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
“這是雄心勃勃但又極其艱難的戰(zhàn)略目標。從主要發(fā)達國家的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歷史關系看,一個國家的發(fā)展程度同人均累計碳排放密切相關,就我國而言,人均累計碳排放遠遠低于主要發(fā)達國家,也小于全球平均。我們追求2060年達到碳中和,其難度遠大于發(fā)達國家。”丁仲禮指出。
在丁仲禮看來,碳中和看似很復雜,但概括起來就是一個“三端發(fā)力”的體系。第一端是能源供應端,盡可能用非碳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發(fā)電、制氫,構建“新型電力系統(tǒng)或能源供應系統(tǒng)”;第二端是能源消費端,力爭在居民生活、交通、工業(yè)、農業(yè)、建筑等絕大多數領域中,實現電力、氫能、地熱、太陽能等非碳能源對化石能源消費的替代;第三端是人為固碳端,通過生態(tài)建設、土壤固碳、碳捕集封存等組合工程去除不得不排放的二氧化碳。
“簡言之,就是選擇合適的技術手段實現‘減碳、固碳’,逐步達到碳中和。”丁仲禮說。
基于碳中和國家戰(zhàn)略目標和中科院碳專項的已有成果,丁仲禮表示,碳中和過程既是挑戰(zhàn)又是機遇,其實現過程將會是經濟社會的大轉型,將會是一場涉及廣泛領域的大變革。
“‘技術為王’將在實現碳中和的進程中得到充分體現,即誰在技術上走在前面,誰將在未來國際競爭中取得優(yōu)勢。”丁仲禮強調。
同時,我們也要清醒地認識到,這輪“大轉型”需要在能源結構、能源消費、人為固碳“三端發(fā)力”,所需資金將會是天文數字,不可能依靠政府財政補貼得以滿足,必須堅持市場導向,鼓勵競爭,穩(wěn)步推進。“政府的財政資金應主要投入在技術研發(fā)、產業(yè)示范上,力爭使我國技術和產業(yè)的迭代進步快于他國。”丁仲禮說。
在“大轉型”中,行業(yè)的協調共進也極其重要。“減碳、固碳”“電力替代”“氫能替代”均需要增加企業(yè)的額外成本,如果某一行業(yè)不同企業(yè)間不能協調共進,勢必會使“不作為企業(yè)”節(jié)約了成本,從而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現象。由此,“分行業(yè)設計‘碳中和’路線圖及有效的激勵/約束制度需盡早提上日程。”丁仲禮表示。
此外,丁仲禮還建議,對未來排放權的分配、碳排放的報告核查等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在科技支撐方面,還有很多基礎性的科學問題比如二氧化碳對增溫的敏感性等需要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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